社会与时事
任命女性担任坎特伯雷新大主教让脆弱的圣公宗更加分裂
2025-11-05
—— Lee Gatiss

伦敦主教莎拉·穆拉莉女爵(Dame Sarah Mullally)被任命为英国国教会的新任坎特伯雷大主教。这一任命具有里程碑意义,因为她是英国国教历史上首位女性坎特伯雷大主教。英国国教常被称为普世圣公宗(Anglican Communion)的“母会”,其信徒估计在八千五百万至一亿之间。这次任命经过了近一年的“甄选”过程,由王室提名委员会(Crown Nominations Commission)负责,该委员会由前英国情报机构军情五处(MI5)负责人威尔代尔的埃文斯勋爵(Lord Evans of Weardale)主持。

这则新闻曾短暂登上媒体头条,但当我在 24 小时后再次查看时,BBC新闻网站首页(当时列有五十多条头条)已不见任何相关报道。她的任期是否也会像这则新闻一样迅速被遗忘?抑或,这正预示着在风雨飘摇的圣公宗世界中,新一轮的危机即将爆发?

各方反应

外界反应如预期般分化。有人为首位女性担任这一历史性职位而欢呼,神学自由派更是欢迎一位以支持进步立场著称的人登上这一象征性的最高职位。

全球圣公会领袖会议(Global Fellowship of Confessing Anglicans,简称 GAFCON)理事会主席发表声明称,全球圣公会成员收到这一消息时感到非常悲痛,这让他们感到遭到了遗弃。这些主教代表着普世圣公宗的绝大多数成员,他们已不再承认坎特伯雷的领导地位,理由是“历任坎特伯雷大主教都未能守护信仰”。声明中还提到,“普世圣公宗的大多数成员依然坚信,圣经要求主教职位只能由男性担任”,而穆拉莉支持英国国教会在同性婚姻问题上的修正立场,这意味着她违背了自己的祝圣誓言,即持守、教导和捍卫“英国国教会所领受的基督教信仰教义”。

全球南方圣公会教会团契(Global South Fellowship of Anglican Churches)也表达了类似的哀叹。澳大利亚圣公会称这“决定令人失望”。在英国本土,教会协会(Church Society)表示:“我们需要的是改变方向,而不只是改变性别。”他们感叹,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次任命不坚守教会婚姻和性伦理教导的人担任坎特伯雷大主教了。北美圣公会(ACNA)的许多人则迅速提醒世人:他们从来就没有与坎特伯雷共融过。

尽管新任大主教反对安乐死,但她似乎支持堕胎选择权,也赞成为同性伴侣祝福。她不是神学家,也并非以讲道恩赐闻名。据许多观察人士称,在她管理伦敦教区期间,可能仍有部分儿童保护方面的责任问题尚待解释。在后韦尔比时代,这些都不是好兆头,看来只会让本就脆弱不堪的普世圣公宗进一步分崩离析。

谁是莎拉·穆拉莉?

莎拉·穆拉莉生于 1962 年,早年在护理领域展开职业生涯,并一路晋升为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的首席护理官。她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护理官。因其对护理与助产事业的杰出贡献,她被授予大英帝国爵级司令勋章(Dame Commander of the Order of the British Empire)。在这段卓越的医疗领导生涯之后,穆拉莉进入东南神学教育学院(South East Institute of Theological Education)接受神职培训。这是一所专门为中年后蒙召的信徒提供非住校、带职神学训练的机构。

穆拉莉的牧职生涯始于伦敦南区,先在巴特西菲尔兹(Battersea Fields)担任助理牧师,随后成为萨顿(Sutton)教区的团队主任牧师。2012 年,她被任命为索尔兹伯里座堂(Salisbury Cathedral)的常驻参事兼财务长;2015 年,她出任英格兰西南部的克雷迪顿辅理主教(Suffragan Bishop of Crediton);三年后,她调任伦敦,成为首位担任该历史主教职位的女性。自 2019 年起,她还担任国王(或女王)御用礼拜堂院长(Dean of Her/His Majesty’s Chapels Royal)。穆拉莉曾获多所大学荣誉博士学位,预计将在明年正式“登基就职”(enthroned)为坎特伯雷大主教。她兼具医疗体系的行政经验与教会高层的领导经历,有人因此认为她务实能干,是一位行政型领袖;但也有人批评她是“体制内的大主教”,甚至更尖锐地称她为“英国国教会一切问题的缩影”。

圣公宗的未来走向

穆拉莉将成为自公元 597 年“坎特伯雷的奥古斯丁”(Augustine of Canterbury)受命自罗马来英传教以来的第 106 任坎特伯雷大主教。她的前任中不乏历史名人,如安瑟伦(Anselm)、托马斯·贝克特(Thomas Becket)和托马斯·克兰麦(Thomas Cranmer)。然而,并非所有大主教都曾是传道人、改革者或合一的象征。1381 年,农民起义中曾有一位大主教被暴民杀害;威廉·劳德(William Laud,1633–1645 任职)因在内战前扮演激化分裂的角色而被处决;吉尔伯特·谢尔登(Gilbert Sheldon,1663–1677 任职)则在王政复辟后主持了对清教徒的迫害。如今,英国教会的首位女性领袖将留下怎样的历史印记,仍有待观察。

现任埃布斯弗利特主教(Bishop of Ebbsfleet)负责照顾英国国教会中保守福音派群体——鉴于这一群体正迅速增长,他的牧养负担也随之加重。他指出,此次任命对持互补主义信仰的信徒带来了现实挑战。不过,他也提到,自己曾在伦敦与穆拉莉共事,认为她“长期以来展现出温和有礼的互动风格,对我们所持的神学立场也有真诚理解”,并相信这种态度会持续下去。然而,由于坎特伯雷大主教将由女性出任,他本人也必须为自己的职务另寻属灵监督(spiritual oversight)。

穆拉莉即将面对的最大难题是信任与公信力的危机。她带头试图从制度上对整个教会施压,声称她和其他修正主义主教并没有改变教会关于婚姻与性伦理的教义。但事实上,许多人视他们所推动的改革为英国国教会五百年来最激进的教义与实践转变。这一举动导致全球范围内对坎特伯雷领导的信任几乎崩塌,也让分裂从英国国教总议会(General Synod)蔓延至全国无数堂会与教区。

穆拉莉是否有能力弥合这些深刻的裂痕,让我们拭目以待。我仍然怀有盼望,因为耶稣掌权!但我并不乐观。正如奥古斯都·托普拉迪(Augustus Toplady)所言:“她必定会得到我们的代祷,但她的错误也必会遭到我们的反对。”


译:MV;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New Archbishop of Canterbury Further Fractures a Fragile Anglican Communion.

Lee Gatiss(李·盖蒂斯)博士毕业于剑桥大学,现为英国教协(Church Society)主任。李是全球圣公会(The Global Anglican)的主席、圣安托林年度讲座(St Antholin Lecture)的受托人、灰石神学院(Greystone Theological Institute)教会历史和圣公会研究员。他是英国国教福音理事会(the Church of England Evangelical Council)和亲和力(Affinity)理事会的成员。他还是清教徒与敬虔主义研究(Studies in Puritanism and Piety)编委会成员,也是联合神学院(Union School of Theology)的教会史讲师。他与妻子凯丽一共有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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